你是我唯一的朋友

    室友最近一看到魔女就会露出诡异的笑容。

    玥：“天天坐一起打游戏？啧啧。”

    猫：“你为什么还不跟他谈恋爱，小姐姐？”

    狐：“人家都追了你一学期了，你要是实在看不上，就推给我。我这里专门收纳心碎的二十岁小哥哥。”

    准备出发去电竞馆的魔女：“又胡说，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们！”

    内心：她们只是纯洁的主仆关系罢了。

    推开门，外面站着一位小少女。魔女认出这是她叔叔的分身，因为今天好像是后者生日。

    小少女张开怀抱接住她：“又老了一岁，来凡间看看夭夭宝贝——你谈恋爱了没有？”

    魔女脸色一变，上来就问这个？

    “没有！我才看不上这帮凡人。”她恢复轻狂的神色。

    于是也不打游戏了，专心陪在叔叔身边，到处玩了几天。

    不过，是叁人行。因为关青月也跟来了。出去玩的时候他请客。

    **

    碰头后，凡人戴着黑色的战术护目镜，像是一线雇佣兵。

    黑线之下，是成熟而完美的鼻尖与红唇，线条锋利而干净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了？”魔女只在电影里见过这种遮眼睛的造型。

    现实中看上去充满禁欲感，竟然有一丝诱人。

    凡人连忙说受了点小伤，这几天不能见光。

    实际上，他的右眼，什么都看不见了。

    今早他在镜子里看到自己金色的右眼时，镜面猛然碎裂。

    【法术共享开始，倒计时叁秒。】

    还听到了新的提示音。

    关青月捏着衣袖，遏制住紧张的情绪——撞见陌生的恶魔小少女那一刻，他眼前密布鲜红的感叹号。

    【小仙子序列法术】自动高亮，提示他消除靠近小仙子的危险源。

    警报弹窗晃得凡人头晕。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照做，袭击魔女带来的恶魔少女。

    **

    魅魔首席本来没有多心，因为感受到非常熟悉的刺骨杀意，才多看了凡人一眼。

    她仔细看了看。

    就是个普通人。

    内心却莫名遥想起几年前，在雪地里第一次见到双胞胎的时候。

    那时候她蹲下身，对孩子们伸出手。哥哥高一点，露出嫌弃的表情，不过一发现妹妹有抬手的倾向，就抢先一步伸出手用力握了过来。

    这孩子戴着手套，是那种很厚实的黑手套。

    “幸会，那么你就是第一百零二号了。”男孩力气大得几乎要掰断她的手骨。面无表情的，下手却是个狠的，“这个世界属于我妹妹。臣服，或是死亡，便是尔等的命运。”

    “小白。”他妹妹冷冷地叫了他一声，“放开她。”

    不对。

    首席感觉背后凉凉的，又仔细看了看。

    “这是你使魔啊？”首席看清楚了，十分震惊，凑在魔女耳边：“出息了夭夭，你都有使魔了，还是这位……这样的。太优秀了。”

    伴随着笑到肩膀都在颤抖。

    “这样的是哪样的？”魔女用神识问道。

    “就，这样的啊？也挺好，真挺好。”叔叔说，掏出手机，打开相机：“不行，我得纪念一下。”

    魔女一脸懵逼，不明白叔叔在乐什么。

    启程时，首席上来就走在中间，还顺手挽住了小年轻们的胳膊。

    “别，跟这家伙没这么熟。”魔女瞪了关青月一眼。区区凡人使魔，有什么资格跟她叔叔这么亲近？

    关青月也没料到自己没能躲开，恍惚间就被拽住了手臂。

    回过神来，沉声道抱歉，收回胳膊。

    既然是魔女的家人，他应该要有礼貌一点……虽然他还是很想遵从内心的旨意，送对方去见鬼。

    首席十分不在意，表示这有什么关系。

    之后也很不客气，总是有意无意地走在关青月身边，不断找他搭话，好像跟他很熟，又仿佛是对他充满了兴趣。笑眯眯地问他今年多大了，是不是一直在凡间念书，老家在哪里之类的。

    不知为何，每次看见二人有肢体接触，魔女心里就不痛快。

    这凡人都不知道躲开的么？怕不是还在默默享受吧？真是个看见美女就走不动路的贱人。身边两位大美人，看把他能的。

    明明都有她这么完美的小伙伴了，他难道见一个爱一个？

    但是她又不可能直说，这几日倒是一个人生了不少闷气。

    她居然也有生闷气的一天，越想越气。

    “叔叔你不是对男人不感兴趣么？”

    最后魔女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，意见很大。

    “我在检查你这个使魔呢，急什么。”叔叔说：“看看等级啊，灵魂啊，魔力啊。”

    “就是个垃圾凡人。”魔女不屑。

    “这样吗？”她十分短促地笑了一声：“好吧好吧！不说了，还是你们年轻人会玩。”

    几天后，首席就离开了。魔女因为舍不得叔叔走，趴在桌子上痛哭了半小时。在凡间孤单快一年，这么快又要告别亲人，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，哭得很伤心。

    戴着护目镜的关青月坐在她身边，身姿刚正挺直，像是守着大小姐的保镖。唇线自然微垂，周身冷意肃杀。

    哭完之后，魔女更加生气。为什么刚才身边这人时不时就会深呼吸一下，是嫌她哭得太久了？

    因为脑子里全是她叔叔，以至于连看见她哭，都觉得厌烦？她们之间的友谊就如此不值一提？

    她忽然再也不想跟凡人，尤其是男人，做朋友了。

    **

    可能跟家教有关，如果只是普通异性朋友，魔女再伤心，关青月也什么都不敢做，连擦眼泪都怕逾矩。

    无法靠近，又不愿离开，所以只能守在身侧，默默观望。等她自己缓过来。

    甚至在她扫来视线时，还要知趣地避开，扭头假装什么也没看到。

    然而事实上，自从遇到这个古怪乖张的妖女，他的视线就再也没有移开过，做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。

    无论是在虚拟世界，还是在现实世界，他都在用自己的方法，不被察觉地跟盯。

    反正脑子里的声音也要他保护她，不时刻盯着怎么保护？

    除了明的，他也上了暗的。他能做到一些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……看见一些别人都看不见的东西。只要他想。

    比如现在。

    分别在即，魔女焉焉地看了他一眼，眼神很奇怪。

    隔着镜片，他看到一排警报。说他遭到了魔法袭击，法术名为：【魅惑】。

    她竟然想勾引他。

    这是大范围精神攻击。关青月瞥向四周，所有凡人都中了招。人们不约而同看向魔女，回以爱慕的眼神。

    真是可怕的女人。

   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，他却没有被操控的感觉。

    魔女抑制不住愤怒，沉着脸，扫视人群。

    一甩折扇，掩住口鼻，扇了扇。

    空气里，有种特别的味道。

    透着甜。

    但并不是香水味。

    每次一见到关青月，她就能闻到这种味道。

    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，她就嗅到了。

    甜甜的，就像恶龙哥哥。

    她不确定为什么。是她这边出了什么问题，还是他那边？

    这也是她不大乐意跟他玩，总想保持距离的一大原因。不然，她可能把持不住，迷失自己。

    万一，是误会，她认错了人。那太可怕了。

    万一，不是误会，她没有认错，那就更可怕了。

    哼。

    魔女不怎么愉快地狞笑，充满嫌恶地望着凡人使魔。

    原本他想跟来玩，她还挺感动。

    可她现在一点也不开心。

    她不喜欢被忽略的感觉。也不喜欢他看向别人，跟别人聊天。

    总觉得很刺眼。

    魔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生气，就如同遭到了背叛。扇头抵住凡人下巴，意气用事，勾着他靠向自己。

    关青月顺从而乖巧，一点点弯下腰。

    似曾相识的气息涌来，想起被恶龙哥哥抱住的感觉，魔女不大自在，向后退了半步，让即将碰到自己的使魔停下。

    “我在这里就只有你这一个朋友。”她的视线落定在凡人脸上，仿佛觉醒了某种不容侵犯的领地意识。

    紧接着改口说，就算在其他地方，她也没有别的朋友。

    最后抱怨似的涩着嗓音说，她这辈子就只有他这一个朋友。

    完后她就不知道还要说什么了：你怎么可以这样。你太让我失望了——等等，到了嘴边，她又觉得不对劲，红着眼睛咽下。

    她从来不是这样的小气鬼。

    大概是习惯了这家伙只跟她在一个人后面，产生了什么错觉。以为他会永远乖乖听话。

    她要清醒过来，放弃幻想。

    哪怕关青月是自己的使魔，也不代表他眼里只能有自己。他毕竟是人，不是真的狗。她不可以再为了这种事情生气。

    魔女一扇子抽在使魔脸上，在脆响中震声怒喝：

    “给我滚。”

    解除魅惑，回寝之后，还是闷闷不乐地打开手机，对关青月道谢。谢他这几天过来，帮忙带她‘妹妹’玩。

    对方忽然前所未有的轻佻：“真要谢，不如以身相许？”

    魔女睁大了眼睛。

    回过神来，捏着扇柄重击书桌：“再开这种玩笑，杀了你。”

    她现在一想到这贱男人，就只有愤怒和反感。他居然还敢调戏她。活腻歪了。

    **

    关青月放下手机，抚向面颊的红痕。被魔女扇的时候，首先飘过来的是香气。虽然火辣辣的，但并不疼。

    朝夕相伴快一年，难道真的要当一辈子的朋友？

    既不可太快，亦不愿太慢。生怕把对方吓跑，又怕对方松手走开。

    被勾了一下，忍不住说了心里话。

    果然被毫不犹豫地拒绝了。

    他想起有一次在公会群里聊天时，有人八卦他和魔女什么关系。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，就见到魔女十分干脆地澄清：“别误会，就是朋友。”

    是吗。

    是吧。

    每次她都回应得很果断。他也每次都会越发低落。

    **

    之后两天，魔女的心情愈发差了起来。

    因为关青月像是在躲着她，不怎么找她说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