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
不只是现在,她刚到美国那会就经常失眠,后来,怀里总得抱着些什么才能睡着,对她来说,这是个很坏的习惯,在裴叙身上养成的。 依旧是下午才醒,在床上发呆了一会才起床,林米有事出门不能陪她,李若宜邀请她去聚餐,祁昭想了想还是拒绝。 看了眼窗外烈阳高照,气温升了不少,在行李箱里拿了条裙子穿,简单洗漱后出门。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,让司机绕了一圈,最终回到原先住的那套房子。 她不在,这里也没人住了,但是每个月都有人来打扫以免积灰。 陈设变化不大,是她刚离开时的模样,虽然很干净,但空气里依旧弥漫着股寂寞的尘味。 她回到自己房间,靠在阳台往下看,当初裴叙翻进她卧室的那棵树,现在已经不在了。 重回旧地,她的心里没有多大起伏,拉开桌子下的抽屉,摆了些早已忘却的东西还有把钥匙,她记得是裴叙家的,忘记还回去了。 眼睛不经意抬起从阳台往不远处看,那边后面已经建了许多高楼,旧房也基本都改造过,外观看起来挺新。 正看着手机响个不停。 拿起接听,还没开口姚章气汹汹地说她和林米昨晚走那么快怎么怎么的一通说。 祁昭听着,其实一句话也没听进去,问他干嘛。 “你在哪呢?晚上吃个饭。” “我回以前住的房子看看,不吃。” “行。”姚章利落地挂断了。 祁昭满脸问号,不明所以地拧眉,无奈摇头,拿起那把钥匙就走。 出了大门有穿着校服的学生跑过,她愣神看了看,此刻才有回首烟云横的感慨。 过了斑马线,不知不觉就走进那个巷道,这里也变了,地面铺起了石砖,臭水沟被填了起来,头顶杂乱的电线也消失不见。 楼里变化不大,反正裴叙不在,她想着掏出钥匙开门试试,啪的一下门就开了。 没换锁,深吸了口气才推开门。 料想之中的,房间也是没什么变化,就连气味也一如当初,脚步踏进去的时候心颤了颤,就像潮水汹涌地冲刷着她,直到把人淹没。 她抿着唇走进去,把钥匙放在桌上,眼神扫了一圈,没着急离开,推开房间的门往里看。 阳光从窗沿洒下,晒出一股淡淡的家具木质味,依旧混着那股许久无人居住过的尘埃气息。 祁昭凝神看了好一会,脸颊忽然泛热,呼吸变重,脑子里蓦然闪现出许多不可言说的画面,吓得她赶紧把门拉关上,转身欲走。 瞳孔骤然放大,嗓子被惊吓得发不出声音,心砰砰地跳,退了一步靠在墙上。 裴叙就站在门口,黑色短袖浅色裤子,简单的穿搭却衬得人体型修长,噙着笑看她。 阴魂不散,哪冒出来的,祁昭被吓得不轻。 缓了缓又若无其事地拿起包就要走。 “就走了?” 祁昭看见他脖子上挂着个牌。 人工智能大会参展证。 她讥笑道,“你的出差就是去开会啊?” 他不紧不慢的把牌从脖子拿下来卷起,“不骗你,你会出现在这吗?” 祁昭诧异地看着他,好一会眯着眼问,“你想怎样?” 她的语气令裴叙有些伤心,声音很平静,像在叙述,“祁昭,我知道你在生气,但是我不想浪费时间,我想把所有问题都说清楚,我不想要和你有隔阂,我不想你对我有误会。” 他走到祁昭面前,眼神灼灼盯着她,炙热得要把人烧掉,“我想你和我在一起,和我谈恋爱,和我结婚。” 祁昭猛地一震,心脏失重般紧缩着,难以置信的屏住呼吸,那双水灵灵的眼眸盯着他。 持续无声的寂静。 迟钝了好一会,她反问,“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,难道可以当这些年不存在吗?你就算不关心我这几年有没有和别人发生过什么,那你呢,凭什么稀里糊涂的让我和你结婚。” 祁昭越说越激动,眼里有雾气,裴叙想碰她被拍开。 “你怎么就确定我不关心你?” 祁昭一下止了声,手心发颤,“你有病。” 裴叙受不了和她有距离,一把强制地把人拉进怀里,把下巴往她肩膀上靠,和她有了接触,才算得到些慰藉。 自嘲又无奈地说,“我这几年除了工作什么都没有,我没和谁有过什么,我只想你。” 说罢微微起身,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泪,头低下去和她靠在一起,“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说,打我骂我都可以,你别离开我好不好。” 裴叙想亲她额头,祁昭躲开,“你别亲我。”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,起身牵起手走出这里,关门下楼,这感觉像回到以前一样。 他带着祁昭走出巷子,那里停了辆黑色的阿斯顿马丁,祁昭对车并没有什么了解,只是刚好她妈妈也有一辆这种牌子的车所以认得。 她问裴叙去哪里,他没说话把人塞进副驾驶系了安全带。 车本来在往前开,祁昭看着倒退的树荫,出声,“我不太懂,你现在想要挽回,那当初为什么那么轻易放弃,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吗?是我爸还有你妈妈的事阻碍你了吗?我说了不走,为什么还要我走。” 裴叙心一紧,车转了弯开向另一边,开了好一会才停在一个四周无人的地方。 解了安全带去握她的手,解释,“当时我们年纪太小,能做的选择太少了,分开是最好的方式。” “人长大了,掌握了些许话语权才有机会选择。” 他捏着祁昭的手指把玩,“这八年于你而言是我们分开的时间,于我而言,” 他开始放在唇边亲,祁昭缩了缩手反而被握得更紧,他拿祁昭的手掌抚上自己的脸颊,轻声说,“这八年是我走向你的时间。” 祁昭的心像是被揉来揉去,一如他们见的最后一面,“为什么?” 她不懂他们之间的差距,她出生就拥有的一切,裴叙要从17岁走八年才能给得起,他想的是要给她最好的。 裴叙也不想解释,他只有一个念头,就是只要她,心跳震颤到发痛,再也不想和祁昭分开。 倏尔凑过去吻上那张脸,动作很亲,他其实激动得要死,手指在发抖,不敢相信,祁昭在他身边,终于不是梦境了。 细致地把她脸颊一处处吻了个遍,手指按在唇角轻抚,锋锐的眼眸看过去,问她,“我可以亲你吗?” 祁昭抬手把住他的手腕,唇无意识翘起,“你不是在亲吗?”